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奥地利模拟相机生产商乐模(Lomography)创始人之一马蒂亚斯•菲格尔(Matthias Fiegl)表示，在把一卷35毫米胶卷装入相机的过程中，胶卷的气味和触觉，将胶卷装好时的声音，会带给不同年龄段的人不同的感受。但这种不同可能与你所想象的不一样。

他从十几个lomo相机中拿起一个，边把玩边说：“这是个挺有意思的现象，我们之前根本没想到。如果你问一个三四十岁的人，对lomo相机有何看法，他们会说，‘用数字技术就能实现这种效果——Instagram太酷了’。更年轻一些的人则不一样，数字技术伴随着他们的成长。因此，看到胶片机，他们会说，‘这玩意儿太新鲜了’。”

乐模的口号是：“未来是模拟的”。不过，如今公司已成立20年，年营业额达到4000万美元，三位创始人承认，他们对客户的年龄结构感到吃惊。这三位创始人就是公司现在的三位老板：菲格尔，菲格尔的妻子萨莉•比博威(Sally Bibawy)，菲格尔的发小沃尔夫冈•施特兰青格(Wolfgang Stranzinger)。三人一起坐在乐模维也纳总部办公室里时，菲格尔说：“一些公司面临的问题是，随着创始人年岁的增长，他们的产品受众也趋于老龄化。我们的问题正好相反。乐模爱好者日趋年轻化，而我们几个则越来越老。”

乐模一直在从自己的客户群中选聘年轻员工，以解决这个问题。公司目前有350名员工，大部分是20多岁的年轻人。

Lomo用户喜欢自称“Lomo客”。他们不断尝试用模拟相机创造各种新效果，在这个过程中，Lomo相机也有了一批铁杆粉丝。施特兰青格说：“如果只是为了在孩子过生日时拍照留念，那你还是用数码相机比较好。”但乐模打造的卖点是，向客户证明，Lomo相机可以创造一些数码相机无法实现的效果——至少是目前无法实现。比如，通过双重曝光或用过期胶卷制造鬼影效果。

乐模去年售出了50万部相机和200万卷胶卷。几位创始人认为，公司要想长盛不衰，就要保持刁钻古怪而不随大流的定位。如今，爱克发(Agfa)、柯达(Kodak)等胶卷巨擘都经营困难。施特兰青格说：“正因如此，过去五年来，我们能保持30%的年增长率。”

随着越来越多的胶卷制造商和冲印店结束经营，Lomo相机面临被时代抛弃的危险。为避免这种局面，如今乐模自己为旗下所有相机生产胶卷，还在全球各地开设了冲印店。

第一个意识到这是个潜在商业机会的人，是菲格尔。1991年，他走进布拉格一家相机商店，发现了一款口袋相机，制造商是列宁格勒光学仪器厂(Leningrad Optical and Mechanical Enterprise，简称Lomo)，该厂主要生产军用光学仪器。柏林墙(Berlin Wall)倒塌后，东欧人时兴购买最新的外国电子产品，因此这款生产于1984年的Lomo全自动相机(Lomo Kompact Automat，简称LOMO LC-A)只卖10个卢比。菲格尔一口气买了10部。

这款相机拍出的照片对比度高、色彩奇异明艳、有暗角，令菲格尔和他的朋友们倾心不已。这款相机让人联想到神秘的东欧，另外，随着冲印店越来越多，冲洗照片的费用降低了，玩摄影变成了一件普通人负担得起的事情。

菲格尔和他的朋友们注册了Lomo国际协会(Lomographic Society International）。他们开了个玩笑，故意起这么个一本正经的名字，让人以为这是家“重要机构”。Lomo国际的注册类型是非营利机构，菲格尔他们注册它是为了能申请在维也纳免费展出自己照片的场地。为了筹措资金维持协会运营，他们前往东欧，打算采购更多相机回来卖。

在正式开始职业生涯之前（施特兰青格已被一家律师事务所录用，菲格尔打算进入奥地利绿党(Austrian Green party)工作，比博威即将成为一名建筑师），三人在莫斯科和纽约举办了摄影展，借机最后玩一趟。回到维也纳以后，他们收到了成堆的电报，还有数以千计的观众，在看到电视上对摄影展的报道之后找他们买Lomo相机。三人各自的职业生涯就此搁置，那个非盈利机构变成了一家正儿八经的企业，名字叫乐模。不过，几位创始人鼓励大家使用“Lomo国际协会”这个绰号，以保持用户的归属感。

在得到一笔银行贷款之后，乐模与列宁格勒光学仪器厂签署了一份合同，获得了LOMO LC-A相机在全球范围内的独家销售权。这家圣彼得堡企业起初很高兴能卖掉积压的相机和零配件，但后来有人建议他们关闭相机车间。施特兰青格回忆道：“厂里的人说，‘结束了。这个车间对我们已经没有意义了’。就这样，我们的公司变成了一家刚刚成立不久、只经销一款产品、且这款产品的供货商已不再供货的公司……开业一年，我们就遭遇了第一场真正的重大危机。”

在奥地利领事馆的帮助下，列宁格勒光学仪器厂厂长伊利亚•克列巴诺夫(Ilya Klebanov)和圣彼得堡当时主管国际经贸关系的副市长弗拉基米尔•普京(Vladimir Putin)会见了他们。菲格尔对普京的评价是：“健谈，爱开玩笑。”普京说一口流利的德语，那是他作为克格勃(KGB)特工在德国德累斯顿(Dresden)工作期间练出来的。

普京认为，发展这款相机有助于提升圣彼得堡的形象，因此决定给列宁格勒光学仪器厂一项税收优惠——如果奥地利人愿意提高价格的话。300名工人得到了重新聘用，相机恢复生产。到2005年，列宁格勒光学仪器厂说不想继续生产这款相机了，并交出了相机设计图纸。

乐模于是找到了中国工程师，他们愿意试着按照图纸仿制这款相机。一开始，几个奥地利人必须反复向这些中国工程师确认，这款相机就是那样，不需要改。在不到18个月的时间里，LOMO LC-A恢复了量产，但变成了“中国制造”。

如今，香港有一个团队在开发一些新机型，一方面以老机型为基础，另一方面也参考来自乐模精心培育的客户群的一些想法。公司每年推出一款新产品，以不断吸引用户兴趣——最新款为Lomokino，是一款手摇电影相机，可以用35毫米底片拍摄电影。乐模没有正儿八经花钱打广告，而是通过一些另类的方式宣传自己，比如赞助人人都可参与的众包(crowd-sourced)摄影展（伦敦博物馆(Museum of London)现在正在展出的一个展览就是他们赞助的），或赞助图书出版（他们已经赞助出版了一套城市指南）。

与此同时，尽管身为模拟摄影的“卫道士”，乐模也制定了一套数字化战略。乐模很早就开始提供照片分享服务。1998年，乐模网站就推出了照片分享功能，比Flickr早了6年。乐模网站目前有25种语言版本，网站销售额占到乐模总销售额的五分之一。

不过，三位创始人确实曾要求移动照片应用商Instagram，将该应用中一款滤镜从"Lomo"改名为"Lo-fi"。菲格尔说：“我曾开玩笑说，从品牌建设角度来说，如果(Instagram)沿用Lomo的名称，可能为我们带来一个很大的受众群，因为有3000万人总是选择用Lomo滤镜。但另一方面，人们也许会说，‘既然一台移动设备就能实现Lomo效果，那为什么还要有一部模拟相机呢？”

原因之一是，模拟底片的最终效果不可预测，这个特点仍是有价值的。乐模三位创始人认为，Instagram滤镜所能实现的怀旧效果，事实上会促使好奇的用户走进乐模商店，试用真正的Lomo相机。从五年前开始，乐模商店在许多城市的时尚街区陆续建立，从上海、伦敦（伦敦的乐模商店在Shoreditch街）到芝加哥。如今，第36家乐模商店即将开业。这些乐模商店的销售额占到公司总销售额的近三分之一。

乐模商店定期举办讲习班和展览，并提供交流场所，以培育用户的归属感。他们最初的想法是，用户购买的是Lomo国际协会的终身会员资格，这个独特的思路让乐模一直追求培育用户的归属感。而相机不过是碰巧附带的东西。

译者/马拉